2014年11月4日 星期二

第九篇萬章句上第七章


萬章問曰:「人有言:『伊尹以割烹要湯』有諸?」
孟子曰:「否,不然。伊尹耕於有莘之野,而樂堯、舜
           之道焉。非其義也,非其道也,祿之以天下,弗顧也;
           繫馬千駟,弗視也。非其義也,非其道也,一介不以與
           人,一介不以取諸人。
           湯使人以幣聘之,囂囂然曰:『我 何以湯之聘幣為哉?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我豈若處畎畝之中,由是以樂堯、舜之道哉!』
           
          湯三使往聘之,既而幡然改曰:『與我處畎畝之中,由是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以樂堯、舜之道,吾豈若使是君為堯、舜之君哉!吾豈若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使是民為堯、舜之民哉!吾豈若於吾身親見之哉!天之生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此民也,使先知覺後知,使先覺覺後覺也。予,天民之先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覺者也;予將以斯道覺斯民也。非予覺之而誰也?』
         思天下之民,匹夫匹婦,有不被堯、舜之澤者,若己推而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內之溝中;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,故就湯而說之,以伐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夏救民。

         吾未聞枉己而正人者也,況辱己以正天下者乎!聖人之
         行不同也,或遠或近,或去或不去,歸潔其身而已矣。
         吾聞其以堯、舜之道要湯,末聞以割烹也。
          伊訓曰:『天誅造攻自牧宮,朕載自亳。』」
註:
割烹要湯:割烹,割肉烹調,為庖人也。要,求也。朱注:「按史記:『伊尹欲行道致君而無由,乃為有莘之媵臣,負鼎俎,以滋味說湯,致於王道。』蓋戰國時有此說也。」
有莘:古國也。
祿之以天下:謂以天下加之也。
千駟:四千匹馬。四馬曰駟。
一介不以與人,一介不以取諸人:介,與草介之介同。一介,喻微細也。朱注:「言取辭受取與,無大無細,一以道義而不苟也。」
囂囂然:無欲自得之貌。
畎畝:田間。
幡然:改變之貌。幡,此同翻。
與 :與取。
親見:親見其行堯、舜之道。
內 :今作納。
或遠或近,或去或不去:遠,謂隱遁也。近,謂仕近君也。去者,不屑就也。不去,汝焉能浼也。
伊訓:商書篇名。
天誅造攻自牧宮:造,始也。牧宮,趙注:「言造作可攻討之罪者,從牧宮桀起,自取之也。」
朕載自亳:朕,是伊尹自稱。載,始也。亳,謂南亳,湯都也。朱注:「伊尹言始攻桀無道,由我始其事於亳也。」
大意:萬章問孟子說:「有人說:『伊尹曾以割肉烹調的手藝,要求湯任用他。』有這樣的事嗎?」
孟子說:「不,不是這樣的。當初伊尹在有莘的鄉間耕作,就喜歡唐堯、虞舜的道理,要是不合堯、舜的義理,不合義堯、舜的正道,即使俸天下的祿位給他,他也不會正眼看一下的。給他幾千匹馬,他也不放在眼裏的。凡是不合義理,不合正道的,雖是像一根草那樣微細的東西,他也不肯給人;就是像一根草那樣微細的東西,他也不肯拿別人的。

湯派人備了重禮去聘請他,他不肯收受,很悠閒自得地說:『我要湯的這些禮物作什麼呢?收了他的禮物,我又怎麼能夠像在田野之,以堯、舜的道理自樂呢?』
湯派人聘請他三次,然後才改變原來的主意:『與其我一個人獨自處在田野之中,在此自樂於堯、舜的道理,我何嘗不使這舍君成為堯、舜一樣的君呢!我何不使這些人民成為同堯、舜時一樣好的人民呢!我何不親身看看堯、舜盛世的復現呢?天生這些人民,是要使先知道事理的人,去覺醒那些後知道事理的人,使先領悟道理的人,去覺醒後領悟道理的人。我,是天生人民中先領悟道珪的人,我應該拿這大道理去覺醒這些人民,我如果不去覺醒他們,還有誰去覺醒他們呢?』

伊尹他認為天下的人民,不論是男是女,假定有人不蒙受到堯、舜凡恩澤的,就像是自己推他陷入溝中一樣,他把天下的重大責任自己擔負起來就像這樣子,所以一到湯那兒就勸說他要討伐夏桀,拯救天下的人民。我沒有聽說枉屈自身而能匡正別人的呀!何況是污辱自身而匡正天下的呢!聖人的行為雖然與眾不同,或是遠走隱避,或是近君出仕,或是不屑為官,或是固守職位,但總歸是要使他的身心聖潔罷了。

我只聽說他以堯、舜的道理要求湯,沒有聽說以割肉烹調的手藝要求任用的。書經伊訓篇上說:『天意要誅伐夏桀,是由攻討桀居的牧宮開始,那是我在亳都初事湯時發起的。』」

說明:此章有二重點:一是萬章學習表面或聽聞無據,
            正如列子一書所載一則故事「九方皋相馬」,秦穆公請伯樂推薦相馬人,伯樂推薦九方皋,秦穆公派他外出尋馬,二月後回覆已得在沙丘,
           穆公問:「何馬也?」對曰:「牝而黃。」使人往取之,為「牡而驪」。
            穆公不悅,召伯樂。伯樂曰:「皋所觀者天機也,得其精而忘其粗,在其內而忘其外,見其所見,不見其所不見,視其所視,而遺其所不視。」馬至,果天下之馬也。
故觀事物則重內涵本質,不重外表也。

另一則古代聖賢之人,常拖尾於田野,隱藏於深山耕稼,而不出仕於官。如論語微子第十八章之楚狂接輿;長沮與桀溺耦而耕;莊子一書之莊子釣於濮水。寧願做拖着尾巴在泥中的龜,而不願做珍藏在廟堂的神龜。
聖賢出仕必遇賢君而能行抱負而有利天下百姓,不是尸位素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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