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12月2日 星期二

第十一篇告子章句上第八章


孟子曰:「牛山之木嘗美矣,以其郊於大國也,斧斤伐之,可以為美乎?是其日夜之所息,雨露之所潤,非無萌櫱之生焉,牛羊又從而牧之,是以若彼濯濯也。人見其濯濯也,以為未嘗有材焉,此豈山之性也哉?
雖存乎人者,豈無仁義之心哉?其所以放其良心者,亦猶斧斤之於木也,旦旦而伐之,可以為美乎?其日夜之所息,平旦之氣,其好惡與人相近也者幾希,則其旦晝之所為,有梏亡之矣。梏之反覆,則其夜氣不足以存;夜氣不足以存,則其違禽獸不遠矣。人見其禽獸也,而以為未嘗有才焉者,是豈人之情也哉?
故苟得其養,無物不長;苟失其養,無物不消。孔子曰:『操則        存,舍則亡;出入無時,莫知其鄉。』惟心之謂與?」
註:
牛山:齊之東南山也。今山東臨淄縣南十里。
以 :因也。
郊 :邑外也。此作動詞,解「鄰近」。
大國:指齊都,今之臨淄縣。
斧斤:斧頭、斫刀。說文:「王注:『斤之刃橫,斧之刃縱,其用與鋤鑊(ㄐㄩㄝˊ)相似。』」
是其日夜之所息:是,猶「夫」也。息,生長也。
萌蘗:萌,芽也。蘗,芽之旁出者也。
牛羊又從而牧之:為「又從而牧牛羊焉」之變式。
濯濯:光潔貌。
放其良心:放,放失也。良心,朱注:「本然之善心,即所謂仁義之心也。」
旦旦:猶日日也。
平旦之氣:天平明破曉時清明之氣。朱注:「謂未與物接之時,清明之氣也。」
幾希:趙注:「幾,豈也。豈希,言不遠也。」
旦晝:趙注:「晝日也。」
有梏亡之矣:有,讀去聲,與「又」通。梏,說文:「梏,手械也,牿,牛馬牢也。梏,亂也。」
夜氣:即平旦之氣。
苟得其養,無物不長;苟失其養,無物不消:趙注:「得其養,若雨露於草木,法度於仁義;失其養,菱斧斤牛羊之消草木,利欲之消仁義。」
操則存,舍則亡;出入無時,莫知其鄉:朱注:「孔子言:『心操之則在此,舍之則失去,其出入無定時,亦無定處如此。』孟子引之以明心之不可頃刻失其養。」
惟 :是也。
心之謂:即「謂心」。此為了名強「心」字。

大意:孟子說:「齊國都城臨溜縣南面牛山上的樹木,從前是很茂盛的。只因為它靠近齊國首都臨淄的效外,人們常常拿著斧頭、砍刀去砍伐它,還能夠保持它的茂盛嗎?這山由日入夜的一段時間內所生長的,雨露所滋養的,並不是沒有新枝餘芽發出來,可是又跟著在那裏放牧牛羊,所以就弄得像那樣的光禿禿了,人們看見這山是光禿禿的,就認為這裏從來沒有生長過樹木,這難道是山的本性嗎?」
「至於存在人身上的本性,難道就沒有仁義的心嗎?人所以會失掉本來善良的心,也如同斧頭、砍刀對於樹木一樣;天天去砍伐它,還能夠保持他的美德嗎?但是他由日入夜所生長的,在平時破曉沒有和外界接觸以前,神志還很清明,也常有一點點良心發現,他的所好所惡和人的本性相近的地方已是不遠了。
而他一到天明日間,看到平時所喜歡的紛華世界,所作所為,依然不仁不義,又將那夜間所生長的一點良心,攪亂亡失了。這樣翻來覆去的攪亂不已,仁義的良心完全為利害的邪念所干犯,那末他夜間所生長的清明之氣,就一些不能存在。既然夜間所生長的清明之氣,不能存在,那麼他離開禽獸也就不遠了。人看見他的行為和禽獸差不多,便以為他不曾有善良的本性在他身上。這難道是人的本性嗎?」
「所以如果得到適當的保養,就像雨露施於草木,教化行於仁義一樣,天下沒有一樣事物不能生長;如果失掉適當保養,就像斧頭斫刀和牛羊的摧殘草木,利欲的汨沒仁義一樣,天下沒有一樣事物不歸消滅的。
孔子曾經說過:『保持它就能存在,捨棄它就會失掉,它或出或進,沒有一定的時間,誰也無法知道它一定的方向。』這就是指人心而言吧!」


說明:此章孟子注重仁義之心的培養,在於自然大道,順其道則生,逆其道則亡。孔子所說之「它」,也是自然大道,存之於心。所以人要日夜存其善心,而行大道正如樹木之生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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